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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永远没有《最后一课》


中国永远没有《最后一课》

鄢益之

法国小说家都德的短篇小说《最后一课》,是我年少时学过的一篇课文。描写的是普法战争后被割让给普鲁士的阿尔萨斯省一所乡村小学,向祖国语言告别的最后一堂法语课,通过一个童稚无知的小学生的自叙,生动地表现了法国人民遭受异国统治的痛苦和对自己祖国的热爱。小弗郎士的心理活动,描写得细腻动人。教师韩麦尔先生作为一个爱国知识分子的典型,形象栩栩如生。深刻地表现法国人民深厚的爱国主义感情。当年上课时给予我们的爱国主义教育是十分深刻的。 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暨湖南大学西迁办学回归70周年之际,我偶然又一次读到了这篇文章。掩卷之余,联想到在湖南大学西迁办学的资料中,有很多描述在当时炮火连天的战争环境里,湖大的学子们仍然认真读书学习,湖大的教授们仍然忘我教书和做学问,使得学术薪火相传,存续不绝的往事,特别是有关中文系教授杨树达的描述时,我想起了闻一多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中国不是法兰西,因为,中国永远没有《最后一课》。”

杨树达先生,字遇夫,湖南长沙人,著名汉语言文字学家、史学家。1885年6月1日,先生出生于长沙。1937年5月,先生南归省亲。25日,皮宗石校长登门拜访, 8月2日,正式受聘为中文系教授。1937年卢沟桥的枪声,揭开了中国人民反击日本全面侵华的序幕。日寇的罪恶在中国大地上肆虐。一时间,山河破碎,烽火连天。刚由省立改为国立的湖南大学就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劫难。武汉沦陷后,湖南处于抗日前线。1938年10月31日,先生随湖大西迁辰溪,忘我教书和做学问七年。在“晴空啸警笛,奔走不遑驻”的寇机威胁下,在“纸窗灯火微如豆,板屋规模小似舟”的艰难困苦中,先生夜以继日地读书著述自娱,乐英才而教育,即使避敌机入防空洞,仍手不释卷。“身居环堵之室,而心会乎先民制作之精;蔬食布衣,而时为明日之无有兢兢”,整理旧著,阐述新知,并开始金石与甲骨文研究。同时蒿目时艰,系心天下,与吴绍熙、曾运乾、熊正理诸教授组成五溪诗社,以吟咏宣其忧思。《积微居诗钞》收录先生诗264首,其中作于湖大的218首,大部分即为此时所作。 先生不但是一位博大精深的学问家,还是一位具有高尚民族气节的教育家。“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不断派遣一些披着“支那学者”外衣的文化特务来求见他,他一概拒之门外,有一次还当面怒斥了日本特务头子桥川时雄。在他的日记中曾写到:“桥川时雄来,余痛责日本侵略之无理,彼亦不敢深辩也。”一位日本人请他题字,他以“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八字付之。七 ·七”事变后,他著《春秋大义述》一书,强调攘夷复仇,激励国人同仇敌忾,抗战到底。先生在《凡例》中说:“倭奴狂狡,陵我中华,五十年于此矣。著者年方十岁,即有中倭甲午之战,于时亲睹父兄愤慨之诚,即切同仇之志。年既弱冠,出游倭京,益知倭奴之狂狡。晚遭大难,自恨书生不能执戈卫国,乃编述圣文,昭示后进。故本编以‘复仇’‘攘夷’二篇为首,恶倭寇,明素志也。”所以,这是一部梳理《春秋》“复仇”“攘夷”等大义,用以鼓舞抗战士气的著作。书中有《诛叛盗》一篇,借古讽今 ,是鞭挞与声讨汉奸卖国贼的檄文,在文化教育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战火纷飞中的1944年,先生迎来了六十初度。友朋纷纷赋诗祝寿。老友曹孟其作七绝四首,其二曰:“《春秋》大义攘夷学,《论语》新疏翼圣功。写到精微无一字,熔经铸史一炉中。”

早在南宋末年,蒙古贵族兵围潭州,军情危急时,岳麓诸生毅然放下书本,荷戈登城,参加战斗,绝大多数师生壮烈牺牲,展现了岳麓学子的崇高的民族气节和爱国精神。八年抗战中,身为岳麓学子的杨树达先生与西迁期间的湖大师生再次展现了岳麓学子的崇高的民族气节和爱国精神。有这样的民族气节和爱国精神,“千年学府、百年名校”的湖南大学永远没有《最后一课》,中国永远没有《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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